新兴县新城镇坡边都吉村，和县城的繁华仅一山之隔。从县城船厂路转入村道后，完全想象不到这里其实也属于县城的范围。 村子就在山谷地上，两边的小山郁郁葱葱，四季常绿，村民的房屋“星星点点”，散布在狭长的山谷里。 村子宁静安详，偶尔有几声犬吠。和别的村最不一样的是，村民屋前屋后几乎都有很多小池，池上有遮阳棚，黑色的遮阳**别抢眼。在村子地势高处，可以看到县城现代化建筑鳞次栉比，近年来不断“冒”出来的高档住宅小区，让县城充满现代城市气息。山的另一边，就是温氏食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气派的总部大楼。 都吉村，从外观上看，毫不起眼；村子也不大，是坡边村委下的一条自然村，约莫百户人家。知道这条村的人，在新兴、在云浮恐怕也不算多。然而，这条村却是水产养殖界知名的鱼苗育种村，是全国产量规模最大的胡子鲶育种基地。每年有约十亿尾计的鱼苗（主要为胡子鲶、生鱼、鲶鱼）供应给全国各地甚至东南亚的养殖户，年产值约在亿元级别。
都吉村外表毫不起眼
育苗场概貌 胡子鲶，就是市民熟悉的本地塘鲺鱼，深受消费者喜爱的一种“河鲜”，过去广泛分布于江河湖泊、鱼塘、溪流，肉质鲜美。也是因为这样，野生状态下的塘鲺鱼是供不应求的，这样人工养殖就很有市场。而人工养殖，就要解决育苗问题。 人工培育鱼苗，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。都吉村的“传奇”，就与这件不简单的事情联系在一起。1984年，都吉村村民卢豪，数经试验，探索出成功的塘鲺鱼育苗技术。当年，县里的有关部门也倍感振奋，大力支持他继续开展这一事业。 值得一提的是，在离不远的簕竹镇，也是在仅仅早一点点的1983年，簕竹人温北英组织了村里7户人家，凑齐8000块钱开始搞养殖。30多年过去，起初的“七户八股”如今成为千亿市值的农业巨头——温氏集团，鸡猪养殖规模全国第一，甚至大于行业第二到二十名之和。 都吉村育苗产业的体量，自然没办法跟温氏相比，但那种敢为天下先、共创美满生活的精神竟然出奇的有异曲同工之妙。 卢豪的发明，没有成为“专利”，却带动了整个都吉村。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，村民们学习卢豪的技术，都吉村逐渐成为鱼苗育种专业村。 “都吉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做这行。”孙惠元是都吉村人，约莫50多岁，1995年至今，都留在村里从事鱼苗育种。他的育苗场大约400多平方米，“一年的收入大约20万元左右，比到外面打工好。” 整个都吉村，育苗场大约有200多亩。上世纪末，都吉村鱼苗育种辐射带动周边的布荣、三挺、上坪、中坪、布坪、庞村、新村、船厂、布龙等村，新兴新城镇胡子鲶育种基地的中心地位一直稳固。30多年的发展，都吉村及附近村大部分的育苗户都普遍奔康致富。 在都吉村，可以看到很多两层半、三层半的小“洋楼”，石米或马赛克的外墙、渐变色瓷片装饰的护栏，带有明显的上世纪90年代富裕家庭崇尚的装修风格。卢豪两年前已去世，他家的房子在村里较高的位置，就是这一风格。房子前，现在还有一个育苗场，面积不大，他的儿子在经营。
给母鱼催卵 卢豪最大的贡献，就是发明了循环水育苗法。用来循环的水，是地下水。用药物人工催卵、人工受精、循环换水保持水的温度和洁净度，是育苗成功的基本要素。 记者采访的时候是下午，刚好遇到孙惠元给胡子鲶催卵。他的妻子把母鱼从池子里捞上来，倒在一个大铁皮箱里，孙惠元用注射器给母鱼打催卵药物，手法娴熟。注射了催卵药物的母鱼会放进一个大桶，16个小时后，人工把鱼卵挤出来，然后和公鱼的精子伴一起，放在专门的孵化木箱，24小时后鱼苗就会孵化。小鱼苗在孵化木箱待6天后，就可以放进育苗池，喂料饲养。从孵化到养成“鱼口”，整个期间都可以成为商品鱼苗——市场需要的话，各种规格的鱼苗都有人要。 孙惠元的育苗场，和村内其它育苗场基本大同小异——砌成三五平方米的小方格池连成一排排。池子里，密密麻麻的小鱼苗在欢快地游动，它们往往聚成一团，不时地翻个身、吐个泡，像一群群小精灵。 鱼苗育种场，看起来都比较简陋，不见人们印象中该有的白大褂、口罩、手套、无菌操作室、恒温育苗箱等设备，纯粹就是个“手工工场”。在孙惠元的育苗场，恒温设备就是一台可设定温度的热水器。场边有一口深水井，育苗场需要的水都从井里来。场里的工作人员就他们夫妻俩，他们的孩子一个在上高中，另一个大学毕业待业中，卖鱼苗的时候，孩子有空会来场里帮忙。 孙惠元夫妇比较喜欢这一工作。他们说，育苗并不辛苦，每年从正月元宵节后开始新一年的育苗，每月大概育6批苗，一般做到中秋节之后，就完成了一年的育苗。平时主要的工作就是给鱼苗换水、喂料。一年的收入还算比较可观。 对于记者为何不扩大规模的提问，他们说，雇请的人一般做不好这个工作。育苗看似简单，做好却是手艺活。 催卵，要尽量保证母鱼无损伤、无感染，这样才能延长母鱼的生产期。“生鱼，要一对一公母配对”，孙惠元的妻子说，她做这行30多年了，也分不清生鱼的公母，只能靠孙惠元。喂料也有学问，喂少了鱼苗长得慢，喂多了容易得肠炎，而且这一批和那一批不一样；还有换水的时机，是否要增氧，水温控制等等，这些都需要长年的经验积累。 在都吉村，育苗，就像养孩子一样，雇人或许未必不行，总是自己亲自培育更可靠。都吉村的育苗场，规模大的也不过占地数亩，雇人通常也是卖鱼这些临时性、一般性的环节为多。育苗，既是一门技术，还是有其独特性的手艺。手艺行业，门槛虽然看起来不明显，但多数时候都是存在的——这也是各类专业村通常具有的特点。
育苗池里欢快的鱼苗 “都吉村的塘鲺鱼苗育种，已经有几十年的发展历史，技术成熟，市场认可，目前还没有哪个地方可以与之抗衡。”一位在珠江西岸大区域的鱼料经销人员江先生说。珠江西岸如新会、开平、恩平、鹤山、高要、新兴、高州、化州等地，都是水产养殖比较发达的地方，他长年与养殖户打交道，对水产市场相当熟悉。“一方水土，一方产业，行业发展有兴衰，但几十年的积淀，肯定不是别的地方可以轻易取代的。” 孙惠元说，有多少水就有多大的规模。都吉村的鱼苗育种，是典型的个体经济。这与打井用地下水的育苗方法也是紧密相连的。产值规模，没有谁详细做过统计，以孙惠元的育苗场计，光今年前8个月，已育苗2000万尾，预计全年可达3000万尾。这些鱼苗，孵化后养育50天左右，身长可达六七厘米，这一规格今年市场价为十五六元一市斤（每斤约200尾），以此计算产值颇为可观。 “现在都吉村的鱼苗已经坐飞机、坐火车了。”坡边村委会主任梁进发也是都吉村人。他介绍，都吉村育苗行业发展了三十几年，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，现在借助发达的现代物流和支付手段，产品畅销全省、全国乃至东南亚地区。 粗略估计，都吉村一年的育苗数量在约十亿尾级别。当然，产量产值会受市场波动影响。现在的都吉村，没有车水马龙，相当部分的鱼苗都是通过物流发货，这也侧面印证了这一市场的“成熟”度——买家、卖家都已经比较熟络，建立了良好的信用贸易关系。也有上门提货，通常进货量比较大，有的顾客用拖挂车上门进货。 “几十年来都吉村人都是从事这个副业，有成功的，当然也有做得不那么好的，总体上，整个村收入水平还可以，成熟的产业链让大部分村民生活都比较富裕。”梁进发说。大家一起做，几十年也这样默契地走过来，各自勤劳致富，卖鱼出货，需要时左邻右舍也搭把手，专业村有专业村的精神。 产业有规模，生产、运输、供料，甚至打点零工，都容易取得收入，富民兴村因而有坚实的基础。坡边村党总支部书记黎树庆表示，国家从上到下大力推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，坡边包括都吉村在内，会按照党委、政府的部署安排，做好乡村振兴有关工作。 产业兴旺、生态宜居、乡风文明、治理有效、生活富裕，让农业成为有奔头的产业，让农民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，让农村成为安居乐业的美丽家园。这些在都吉村，可以有更多实践。 |
